ART & CULTURE

我想成為作家,是為了讓弟弟活著回家《我們收割的男人》

「我想成為作家,是為了讓弟弟活著回家。」 Jesmyn Ward 黑人只能「睡覺、起床、奮鬥然後生存」的地方 美國作家 Jesmyn Ward 出身貧困,生於南方密西西比州的德萊爾(De Lisle)。德萊爾是怎樣的一個地方?Jesmyn 形容為那是南方黑人「熬過浩劫與奴役」的地方,是「黑人在恐怖主義與吊索的威脅下組織起來取得投票權」的地方,也是人們「睡覺、起床、奮鬥然後生存」的地方。1877 年到 1950 年期間,那裡發生了 654 樁 #種族迫害 的私刑處死事件。而她,是唯一離鄉到大城市接受高等教育的黑人。 我的家族史四處可見男性的屍體 2000 年至 2004 年間,Jesmyn 的 5 個兒時玩伴,包括自己的親弟弟 Joshua,接連意外離世,分別死於毒品、意外、毒品、車禍和自殺。這 5 名黑人男子的死看似毫無關聯,真相卻殘酷地指向種族宿命性的悲劇。「現時我族的人命就是:一文不值。」她曾經這樣形容美國的黑人人權。在弟弟過世十年後,她寫出這本回憶錄-《我們收割的男人 》。 她用文字尋找弟弟的影子 Jesmyn 憑努力成功達成了「美國夢」,但存活者的內疚卻一直潛藏於內心深處。於是她開始酗酒,她說,喝酒是為了遺忘。但往往愈想忘記的,則最為深刻。她曾經渴望離開南方,卻永遠被濃烈到窒息的愛召喚回來。2000 年當她從史丹福大學畢業回到家鄉,卻發現弟弟以販毒為業,Jesmyn 沒有對此多加苛責,因為這就是黑人男子無法擺脫的命運。弟弟車禍死後,她在左手腕刺上弟弟 Joshua 的名字,每次當她想劃開手腕時,會想到不要割開弟弟而停下來。 Joshua 真切的活過,儘管只有短短 19 年。 她手寫民族故事 這位歷史上唯一兩度獲得 #美國國家圖書獎 的黑人女作家,作品卻曾因種族歧視,多次被出版社拒,指她的文字...

照片卻是所有妳曾經失去的證據 美國攝影師 Nan Goldin

故事開始於一個猶太中產家庭,年幼的兩姊妹感情親密。姊姊是一名同性戀者,也因此與父母產生了巨大的矛盾。無法辯解而又拒絕屈服的情況下,姊姊首先選擇以緘默作為反抗方式,整整一年半也不發一言。面對著外間流言蜚語,父母把她送進療養院,最終,姊姊決定臥軌自殺。那年,姊姊 18 歲,妹妹 11 歲。 「於是我開始計畫逃走,我當時認為這是可以讓我繼續生存的方式。」 父母欲掩蓋姊姊自殺的事實,而精神科醫生一再提醒,妹妹也可能隨姊姊有自殺傾向。14 歲,妹妹選擇離家出走,從此開始了流離在多個寄養家庭的生活。 這個自幼就經歷種種傷痛的小妹妹,是美國著名攝影師 Nan Goldin。然而,人生中的苦難並沒有在往後的日子離她而去。 離家後,她一度因喪姊的原故不肯開口說話-她極為內向且有點社交恐懼。她於 15 歲開始接觸攝影,後來 Goldin 選擇居住於 Province Town(位於 Cape Cod 的同志社區),並與一些放逐於美國主流社會以外的青年共同生活。 「攝影是我當時唯一的語言。突然間我有了個性,用它來表達自我。」 攝影是她的日記,她把鏡頭對準身邊的朋友-同性戀及跨性別族群。她的作品聚焦於 LGBTQ+、愛滋病、毒品與親密關係-性、愛、生、死,放浪形骸的生活形態、大眾眼中的道德敗壞,就是她生活上的一切。有別於一般紀實拍攝,她的作品從不帶半點批判的眼光,也沒有那種「普立茲​​式」的寓意在其中,「當我拍攝他們跳舞的時候,我也在跳舞;當他們在做愛的時候我也同樣在做;或當他們在喝酒的時候我也在喝。當攝影的時候,我跟他們沒有分別。」她跟被攝者很親密,她只是身為其中一分子,拍下一切的美麗與脆弱。  「每逢遭遇創傷,我都是靠拍照活下來。」 拍攝是她的療傷方式,但實際上,這些照片和這位攝影師,在當時並不被認同。別忘了,70、80 年...

西蒙波娃:性和愛不只為一人存在

「婚姻是令人作嘔的資產階級制度,類似於賣淫,因為婦女只能在經濟上依賴丈夫,沒有獨立自主的可能。」 西蒙波娃 西蒙波娃與尚-保羅沙特-一位是女權主義先峰,一位是存在主義學者。這對哲學家情侶大概是歷史上擁有「開放式關係」中最有名的一對;他們的愛情也徹底顛覆了當時法國社會的道德尺度,卻一度成為了 1930 年代法國知識分子界的明星戀人。 質疑一夫一妻制 波娃與沙特自相愛以來,一直堅持以自由的開放關係交往-不同居、不結婚、不干涉對方的生活。他們甚至簽訂了一份愛情合約,確保雙方皆可與其他人維持關係,前題是要對彼此絕對誠實。波娃的父母曾經擁有一段模範的天主教式婚姻,最後卻因父親出軌、賭博、酗酒,而令這個表面完美的家庭崩壞。也因此,波娃拒絕重蹈父母的覆轍,對她來說,婚姻意味著女性從此失去自由,她不願因家庭而放棄自己的所有。可幸的是她遇上了沙特,一個同樣前衛的思想家,願意理解和接受她的男人。 終生未婚、情人無數而不守婦道 然而,這對情侶的戀愛模式即使在整整一個世紀後的今天,仍未被普遍接受-他們大部分時間維持著遠距離戀愛、擁有共同的學生同時,甚至擁有共同的戀人和性伴侶。沙特總被一群愛慕他的女人環繞,波娃也堅持性、愛分離,同一時間有著不同情人。波娃從未獲得沙特合法或財務上的權利,還總是被外界稱為「沙特的情婦」,後世多在抨擊波娃「不守婦道」,而少有指責沙特的風流。西蒙波娃與尚-保羅沙特,這對愛侶到底是相愛,還是相殺,this is a question。 圖片來源:現在文化、JAZZ EDITIONS、frasmotic 

JACE 陳凱詠 《間歇性休眠》新歌專訪

https://youtu.be/myWVu7OZcyE 關於 29 年一遇的土星回歸 土星回歸(Saturn Return)是個有趣而神秘的星學概念。土星大約每 29.5 年就會完成一次完整的軌道周期,換句話說,每個人的 29 歲左右,都會迎來自己第一次的土星回歸,回來面對自己的成長。你會明顯感受到身邊一切關係上的變化,也可能成為你人生各個面向的轉捩點。 「我沒有因為歲數或年份而訂下要做甚麼的目標,但恰巧地,一切都是在這段時期發生。」不管是否土星在作祟,反正 JACE 在這個關口上,離開了原本的唱片公司,轉型為獨立唱作人。你應該也聽聞過她這兩年的新聞-與公司理念不一而遭雪藏、暫停一切工作、出走美國、到處旅行習舞⋯⋯然後,她回來了,帶著一個全新版本的陳凱詠,向大家娓娓道來這一年多的故事。 無方針的藍圖,行不通的每段路  「從小到大我有很多的勇敢都是源自於無知。」唔識死,凡事要試過才甘心。「獨立」這回事也一樣,儘管早就預想到這條路不易行,到頭來還是本著一份不知道是「無知」還是「勇敢」的衝勁,才走到現在這一步。 沒軍師也沒有老闆去指引你下一步,「所有都是自己的決定,你不能不成長。」而且是急速成長。「從前總覺得可以『卸』,可以說成是公司有限制,沒辦法。心態就像在一個有限的空間裡尋找自由。可以享受到多少自由,其實可以自己騙自己,可以自行決定卸去多少、承受多少責任。」JACE 太清楚這種限制下帶來的紅利。結果,她還是決定要自己走下去。「有段時間我分不清,究竟要多勤力才算勤力,多少休息才叫懶惰,休息多久才是對自己好?」她不止要為自己的所有決定負責,還有她的團隊,大家做得有沒有成功感?開不開心?太多問題而沒有答案。 大樹旁螞蟻 期望獨處・溫室裡花瓣 期待淋雨 「其實我覺得自由這個概念,與環境無關,而是心態。我...

黃妍 Cath Wong 懷疑人生就大聲讚我_《黃言》新歌專訪

黃妍有一套獨門哲學(她稱之為黃氏哲學): 肯吃虧,做事不要只著眼於當下的利益 做一個善良的人,別人的態度不應影響你的做人原則 多認同和讚美自己,畢竟我們仍然生存,已經是一件很厲害的事了 「我頗為固執,旁人眼中或許看似無謂的原則,卻是我這輩子都會堅守的哲學。」黃妍如此說。因此,她早前推出了新歌《黃言》,以此大讚自己。訪問當天,先要她數三樣自己最抵讚之處,她想了想,「我覺得我唱歌挺好聽的,烹飪都還可以,寫歌也寫得不錯。」她的語氣其實帶點不確定,也聽得出有點拘謹。 「以前其實我經常都會自我批評,可能做完一個訪問,唱完一個表演,或者寫完一首歌,我都會圈起自己有什麼做得不好。」她坦言,「但後來發現,這樣再繼續圈下去,自己的情緒會很低落,自信心也會越來越低。但其實明明自己有很多很值得讚的地方嘛!所以現在即使是很小的無聊事,我也會讚自己。」 的確,讚美需要練習。在亞洲社會中,很多人都吝嗇於稱讚,讚自己就更加少。尤其在網絡世界,總是貶多於褒。黃妍也不是打從一開始就「懂得」讚人,讚人在某程度上也需要勇氣,《黃言》就是她的讚美練習。 有人形容她為「療癒系歌手」,尤其是早期的作品,大多充滿正能量。但實際上,長期保持積極態度是困難的,持續的壓抑只會產生反效果,「疫情時期的歌,我反而希望陪大家一同渡過負面情緒,我知道你在黑暗裡面,路很崎嶇很難走,但結伴同行,我們依然可以發光,我們聚在一起的光反應更多。」她真切希望,大家開心的時候聽她的歌,會把開心加倍,不開心的時候,她的歌也可成為陪伴,去分擔你的情緒。 生活上無論順境或逆境,好的事情要讚,壞的也要讚。這樣不會很「阿Q」嗎?似乎只不過是自我安慰。「相比起『讚』,『認同』可能比較貼切吧。退一百步來說,我們可以生存到今天,都已經很了不起,集中留意自己做得好的地方,給自己多一份認同,畢竟​...

好好告別自己-水の江瀧子的生前葬

日本第一個為自己辦生前葬的女子 1993年,2月19日,東京的東急飯店聚集了500人,為即將在翌日迎來78歲生日的藝人-水の江瀧子舉行生前葬。成為「故人」的水の江在開場時致辭:「能在活著的時候看到自己的遺像和花飾的祭壇,真是太幸福了。」這場前所未聞的葬禮由此開始。 「只要一次也好,我想抱抱瀧子。」在瀧子的遺像前,演員西村晃發表弔辭,而在他的旁邊,坐在藤椅上的瀧子本人正在哈哈大笑。就在這一年前,瀧子出席了音樂人今泉隆雄的追悼音樂會,她在那場音樂會被製作人永六輔啟發,決定為自己籌備一場生前葬。 生前葬的翌日,瀧子對朋友說:「你也應該死一次,死後的早晨十分美好!」 水の江瀧子是誰? 生於1915年北海道,瀧子13歲便加入了當時知名的松竹少女歌劇團。她憑著高佻亮麗的外型,以男裝短髮示人而被譽為「男裝麗人」,風靡一時,成為了日本1930年代的當紅偶像。1939年,她作為日美藝術親善使節到美國交流,到了50年代中期,她還活躍於電影製作領域。 生前葬流程 瀧子的生前葬氣氛十分平和。老牌演員森繁久彌擔任葬儀委員長,葬禮上選用了肖邦的樂曲、格里高利聖歌和俄羅斯宗教歌作為背景音樂;誦經則涵蓋了淨土宗、曹洞宗、日蓮宗以及可蘭經等多種宗教形式。在這樣的氛圍中,參加者們依次讀出了各具特色的弔辭。 接著是出殯儀式,瀧子親自站起來退場。當她再次出現在會場時,經已換了裝,現場儀式隨即轉為慶祝她78歲生日的「復活祭」,現場樂隊開始熱鬧地演奏。最後,瀧子連續四次鞠躬致謝,聚會結束。 好好告別身邊人,好好告別自己 當年在生前葬上想再抱抱瀧子的西村晃在4年後病逝,而晚年的瀧子因騎馬的意外而不良於行,一生始終未婚的她選擇坐著輪椅過著隱居的生活。2009年,為她主持生前葬儀的森繁久彌在她去世前6天,也以96歲高齡辭世。瀧子最後的葬禮僅限於至...

雌雄同體-寶塚Revue的星夢和墜落

做明星不如考大學 如果有人叫你要好好讀書,不要發明星夢,他大抵是正確的,事實証明,當上明星的難度遠比考到好大學高得多。話說,日本第一學府-東京大學的取錄率是22%;而當地一個名為「寶塚」的 Revue(歌舞和短劇融合的歌劇團),取錄率僅 3.7%。而首要條件是,你必須是女生。「寶塚」可是具百年歷史,大名鼎鼎的少女歌劇團! 每年,成千上萬的女孩會從全國各地來參加寶塚音樂學校的甄選,最終僅有約40到50人能被錄取,錄取後將會開展為期兩年嚴格的密集訓練課程。然而,站上舞台之前,作為新生,你要先學識每天早上打掃校園。兩年訓練後,學生們會被分配到寶塚歌劇團的不同組別(花組、月組、雪組、星組和宙組)進行實踐演出。 「男役」VS.「女役」 寶塚有一個獨有的設定-學生們會根據其表現和潛力被分配為「男役」或「娘役」-「男役」演員負責扮演男性角色,通常需要在身體和聲音上模仿男性,包括剪短髮、穿著男性服裝,甚至在說話和氣質上展現出男性的自信與魅力;「娘役」則負責扮演女性角色,保留傳統女性的優雅和柔美。 「男役」:女性的夢中情人 所以,到底是當男役好,還是娘役好?無可否認,男役的演員往往最受矚目,日本藝能界也有不少傳奇女優也是從男役出身(例如天海祐希、大地真央、真矢美季)。她們成為了許多女性觀眾心目中的理想化男性,全因她們的中性魅力既擁有男性的強大,又不具備現實中男性可能帶來的侵略性。 一代寶塚要沒落? 而近年,寶塚僵化的體制和封建的性別定形也被詬病,尤其是發生團員自殺和各類霸凌事件後,更有聲音指寶塚經已踏入沒落。這個被視為日本的第一代「女團」的 Revue 曾經是多少女孩的夢,但到底是好夢還是惡夢?作為觀眾,就不得而知了。 圖片來源:SoraNews24,Inside Japan Tours,The ...

AI 的傲慢與偏見

我們經常聽說人工智能(AI)如何改變世界,無數組織 — 包括政府和企業,都在爭先恐後利用 AI 技術應用在招聘、警務、刑事司法、醫療保健、產品開發、市場營銷等各個範疇上。Chat GPT 和其他生成式工具也走入了公眾的使用中,變得越來越普遍。然而,倫敦經濟學院(LSE)經濟與社會研究理事會(ESRC)的研究員 Ruhi Khan 提出了一個緊急的觀點:AI 技術雖然在進步,但其內置的性別和種族偏見對女性構成了嚴重威脅!她甚至呼籲發起一場全球性的女性主義運動,通過提高意識、包容性和法規來解決其問題。 AI 真的有性別歧視嗎?首先,她在Google做了個簡單的測試:在Google翻譯中輸入一些使用性別中立代詞的句子,選擇你偏好的語言,看看它的出一個怎樣的結果。她於測試中選擇了印地語翻譯成英語,以下是她得到的反應: 這種情況並不單單特定於特定的語言。再舉一個例子,看看這個從匈牙利語到英文的翻譯,結果同樣具有刻板封建的基調。 自然語言處理(NLP)可能會基於程式人員的訓練數據中的偏差,將性別與某些職業、角色或行為聯繫起來,令技術於系統中進一步強化社會刻板印象。 Ruhi Khan 指出,AI 對性別的偏見在各個領域都有體現:在招聘領域,AI 算法無意中復制過去的性別偏見,導致女性候選人被邊緣化,Amazon 發現其招聘軟件會根據過去10年提交給公司的簡歷中作參考,給求職者打分數,而這些簡歷主要來自男性,AI 從中學到了男性比女性更好,因此將他們排名更高;在醫療保健中,由於長期以男性作為研究和測試的主體,AI診斷系統可能對女性病人的症狀診斷不夠敏感,例如心血管疾病長期被認為是男性的問題,所以即使有相似的症狀,AI 醫療系統也會對男性和女性提供不同的建議 — 男性會被建議呼叫急救服務,而女性則被得到「減壓」、或在幾天後尋求抑鬱症的建議;...